家庭檔案:
  母親:賈益琴,41歲父親:李學,46歲女兒:李培,遇難(1993年5月20日-2008年5月12日)
  母親口述:等女兒過生日,我給她做鍋雞湯帶去
  這本相冊寫著“永遠的回憶”,是女兒12歲生日的時候,我送給她的,沒想到這本從廢墟里找出來的相冊卻成了她留給我的唯一回憶。
  地震前一天是周日,也是母親節,我和她爸爸在地里插秧,女兒給我們做了飯還送到了地里。我回家後,發現桌子上留了一張紙條,女兒寫的是:“媽媽我愛你,母親節快樂,太陽大的時候就不要去地里做活了。”
  女兒很體諒我們。我和她爸爸掙錢難,每周只給她5元零花錢,地震後我們找到她屍體,還在她褲兜里發現了三四十塊錢。她經常省下錢,一到母親節或者父親節就給我們買小禮物。地震前我過生日,女兒送我一個小老鼠的鑰匙鏈,因為我屬鼠,到現在我還保存著這個小老鼠。
  地震當天,我強撐著到學校去找女兒,等了一天一夜,晚上就人挨人擠著坐在學校的操場上等。剛開始是希望早點扒出來,但後來見扒出來的都是屍體,我就想還是不扒出來吧,我怕自己受不了。
  地震那年的14日上午,迷迷糊糊的我突然聽到丈夫喊我,說李培出來了,我抬起頭,看見兩個鐵軍抬著個擔架過來,我走過去,看李培身上一點傷都沒有,像是睡著了。
  再過幾天的5月20日,又是我們女兒的生日,我給她準備了一些紙做的衣服、鞋子,到時候還想做一鍋雞湯給她帶去。地震前一天,我們在地里幹活,也沒顧上給她做好吃的。當時,她跟她爸爸說,下周回來過生日時給她殺個大公雞,她說好久沒吃過雞肉了。
  地震後這六年,我懷孕過兩次,都流產了。今年3月份,我和丈夫因為小事幹了一仗,他一氣就出門打工了,一個多月了,沒回來過一次,發短信也是有時回有時不回,我知道,他心裡可能沒我了,要是閨女還活著,她會從中間給我們調解,我準備過幾天去大醫院看看,能不能做個手術,爭取再要一個孩子。
  記者手記
  走到盡頭的婚姻
  賈益琴很擔心,丈夫李學出去打工一個多月了,從來不主動給她打電話。這在以前,是絕對不會出現的事情。
  前兩年,我去採訪的時候,總能碰到李學,他怕剛剛失去女兒的妻子經不起打擊,天天陪在她身邊,又是做飯又是逗她開心。
  我清楚地記得地震當年我給他們在自己家房屋前拍合影時的場景,李學一個勁兒勸痛哭中的賈益琴:“別怕,別怕,大不了咱再生一個,只要有人,啥都不怕。”
  去年我再去的時候,李學不在家,我打電話他才從外邊回來,一身的酒氣。自從女兒去世後,李學不僅學會了吸煙、喝酒,還整夜整夜地外出打牌。“人活著有啥意思?”他不斷地打斷我的採訪。
  今年我再去,只有賈益琴一人在家,李學去貴州打工了。從去年開始,他不再像以前那樣,把掙的錢都交給妻子保管,而是自己開始存錢。賈益琴心裡比誰都清楚,他們的婚姻走到了盡頭。沒事兒的時候,她喜歡一個人獨自步行二十多分鐘,到女兒李培的墳頭,把她遇到的煩心事兒,還有她爸爸的最新變化,告訴天堂里的女兒。  (原標題:這本相冊,成了我“永遠的回憶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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